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楼主: 小能豆

《你是我的禁果》 作者:abbra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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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7 20:20:48 | 显示全部楼层
刘斌打开琳琳的卧室,洪晨的油画映入钟凯的眼帘,“他的衣服,鞋子都在这里搁着,原打算给他……一直放到现在,房子是你妈妈偷偷租出去的,洪晨的信用卡、手表、戒指、项链都在你妈那儿。”刘斌语气沉重的说道,“都不知道他现在过的什么日子,连毕业证都没有……他的那些同学都不知道他的下落,打电话去他家,他家还说他在北京读书没有回家……”

    钟凯木然的站在韩丽面前,一言不发,直挺挺的站了十多分钟。韩丽不停的哭,回了房,拿出一个盒子,抖抖的放在桌上,“你去找他,去找他,我再也不拦你。”

    “妈,我想死。”钟凯悲哀的说:“他父母整个单位都搬了,我打听不到他们搬去了哪儿,要不是上有老,下有小,昨天我就跳了湘江,这四年,我以为他应该衣食无忧,我才心安。没想到……一个孩子被开除,家都不敢回,也不和同学联系,不要他们帮忙,他怎么生活?他本来就有抑郁症,如今,都不知他是死是活,都是我害的,是我作的孽……”

    满街的人都戴着白口罩,一场“非典”弄得人心惶惶,大多数的人都选择在家待着,尽量避免外出。吃过午饭后,洪晨在烟店买了包白沙烟,正打算快些回办公室过烟瘾,突然小店的小电视机里传来播音员沉痛的声音:“昨夜6点45分香港著名艺人张国荣先生从香港文华酒店26楼坠下,自杀身亡……”洪晨惊愕的看着电视机,神情恍惚的往外走。

    整条街的音像店都在播放张国荣的歌:《风再起时》、《沉默是金》、《追》、《风继续吹》、《为你钟情》、《路过蜻蜓》……

    洪晨浑浑噩噩的走在街上,一家音像店正在播放张国荣的97演唱会VCD,正巧播到《当爱已成往事》,洪晨不由得走了进去。

    一群人站在里面仰脸观看,都戴着口罩,唏嘘不已。洪晨身边站着一个身材高大的男子,他戴着墨镜,不时用手指飞快的擦眼睛,他的手机响了起来,他转身走出音像店,边接听边往左走,“对,我是钟凯,您哪位?”

    陈洁看着郁郁寡欢,面容憔悴不堪不修边幅的钟凯,心里五味杂陈,她已经和徐伟结婚,徐伟对她百般宠爱,徐伟的家人对她也是关怀倍至。当她得到自己想要的爱,过上憧憬的幸福生活后,她不恨钟凯了,一点也不,相反还心生愧疚,见他这般落魄,于心不忍:“我知道你和我的家人矛盾很深,不过,徐伟人很豁达,肯帮忙。他有个亲戚是进出口贸易公司老总,你……”

    “我还好,还好```````你别管。”钟凯连忙打断她的话,两人无言以对,默默看着满嘴番茄酱的宣宣。

    “妈妈,您在那边家好玩吗?”宣宣抬头问道。“好啊,挺好的。”陈洁不禁尴尬的看了钟凯一眼。“那个叔叔对你好吗?”“好,你想不想去玩?”“我要陪爸爸,爸爸一个人呢,他都没找着人陪他玩,您好好在那玩吧,您在家总是吵啊哭啊的。”

    “这儿有坐。”一个穿藏青色吊带裙的孕妇欢快的嚷。“你坐着,我下楼去买。”一个熟悉的声音响起。钟凯心里一震,忙扭头,只见一个匆匆的背影。

    “你少吃这种垃圾食品,顾顾肚里的孩子。”洪晨端着托盘走过拉,穿着亮蓝色印花衬衣,白色五分裤,米色人字拖鞋,前额的头发略有些凌乱,忽然偏头连打了三个喷嚏,托盘差点摔地上。“哈哈,有人想你!老实交代,是不是在外招蜂引蝶了?”孕妇走到他旁边,轻轻敲了下他额头。

    “是鼻炎犯了。”洪晨把托盘放在桌上,一抬头,他看见了钟凯,钟凯后面坐着陈洁,陈洁旁边坐着一个小男孩。

    这样的重逢,谁都不曾预料——仿佛隔了一辈子。

    如果装作若无其事,反而更尴尬,洪晨牵强的一笑:“你们好。”

    钟凯看着洪晨身边的孕妇,整个人都冻僵了。

    洪晨的视线定格在宣宣脸上,他长得真象钟凯啊,大大的眼睛,单眼皮,很神气,透着一股子调皮劲儿。宣宣走向洪晨,对他眨巴了下眼睛,冷不丁打了洪晨大腿一下,躲在钟凯身后笑:“叔叔好!”

    洪晨如梦初醒般的应了一声,笑容里透着几分尴尬几分受宠若惊,他伸手想摸摸宣宣的脑袋,又生生的收回。

    “几个月了?”钟凯的视线从孕妇的腹部移到洪晨的脸上,声音变了调。洪晨愣了愣,孕妇快人快语:“五个月。”洪晨揽着她,微笑的介绍说:“周娟。”周娟诧异的看了洪晨一眼,又马上很乖巧热情的对钟凯和陈洁点点头,“大哥大嫂,你们好。”陈洁尴尬的笑了一下,迟疑的说:“我和他……”话没说完,腰被钟凯猛的一搂。钟凯笑呵呵的说:“你们俩挺般配的。”周娟闻言,眼睛猛的睁大了,依着洪晨掩着嘴一个劲儿的乐,陈洁借口去洗手间,逃避。

    沉默,令人窒息的沉默,都不知说什么,钟凯哀伤愧疚的看着洪晨,洪晨看着宣宣,周娟一头雾水的“旁观”。

    宣宣看见站在楼梯口的陈洁,大喊了一声:“妈妈!”

    陈洁硬着头皮过来,周娟故做聪明的对陈洁说:“大嫂,我常听洪晨提起你,说你很漂亮,真是百闻不如一见!”陈洁诧异的看着她,周娟心虚的红着脸,偏头看钟凯,钟凯看她的眼神象在看外星人,怎么了?一句客套话嘛,周娟心想。她的手机欢快的响了起来,她悄悄吐了一口气,掏出手机,一看来电显示,立刻眉飞色舞:“老公!你在哪儿呢?我和洪晨在一块……是啊,是在麦当劳……嘿嘿,他刚刚也说了我。老公,你快来接我啊,趁洪晨有空,捉他回家做饭。哈哈!放心不会让他跑掉的……《英雄》和《无间道》你买了没?算了算了,门口就有卖盗版光碟的。说道细心体贴,你真是不及洪晨的三分之一。”

    她神清气爽的说完电话,不经意的瞟了一眼陈洁,见她一脸错愕的盯着自己,再看钟凯,吓了一跳,这个大男人竟然快哭了,不,眼泪已经流出来了,她不知所措的看着洪晨。洪晨一脸平静,拿起托盘里的事物,“我们走吧。”周娟连连点头:“好啊,好啊。”

    “洪晨,”陈洁叫住走在前面的洪晨,抱着宣宣疾步走到他身边,“我和他已经离了,以前都是我不好,你别怪他。”说完,她匆匆的下楼。

    “我……我先走了。”周娟被这三个人弄得头晕脑胀,莫名其妙,拿过洪晨手里的食物,下了两步楼梯。洪晨急急叫她:“一块走。”

    “晨晨~!”钟凯在他身后带着哭腔唤道。洪晨犹豫了数秒,下了楼去追周娟。周娟大叫:“干嘛?逃命啊?我是孕妇!”洪晨不得不松开拖着她的手,停了下来,周娟对他使了个眼色,他不用回头也知道钟凯站在身后。

    周娟打车走了。烈日当头,两人呆立着,汗,流了一脸。“你长高了。”钟凯打破沉默。“没有,是你驼背了。”“你……你现在过得好吗?在……在哪上班?”钟凯嗫嚅道。“挺好,律师事务所。”“真的啊?”“嗯,去年年底考的律师证。”“那就好,那就好。”钟凯走到洪晨面前,迎着刺目的阳光,他看不清洪晨的模样。“我们找个地方喝点东西,好吗?”“我还有事,先走了。”洪晨挥手招了辆出租车。“晨晨,对不起,对不起,我当初不知道……”“没什么‘对不起’的,我知道你的难处,并不怪你。”洪晨拉开车门,偏头看着钟凯的影子说:“我马上就要回湖南工作了,你自己保重。”“晨晨,我们谈谈。”钟凯慌乱的递给司机一张十元钞票。“对不起,不坐了,您走吧。”他拉着洪晨走开,洪晨挣脱他,“我有男朋友了,是个法国人。”钟凯的肩膀一下子垮了下来,失魂落魄的。“遇到下一个,你该懂得珍惜。”洪晨上了辆出租车,远去、转弯、消失不见``````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7 20:21:33 | 显示全部楼层
三天后,洪晨在律师事务所见到钟凯,心里猛的一惊,他是怎么找来的?一家一家的找?洪晨把他带到附近一家咖啡店。钟凯拿出一个木盒打开放在洪晨面前,“你的。”洪晨怔怔的看着盒里的信用卡、手机、项链、戒指和手表,心里一阵酸楚,“早就不是我的了。”他拿起手机,强颜欢笑,“真恐怖啊,可以当武器使了。”“你的衣服、鞋还有那幅画像我留下了,这些你拿着,这手机是过时了。毕竟这都是你的东西```````当初,我真的不知道……”“过去的事别再提了。”洪晨见钟凯邋里邋遢的样子,不禁皱起眉头,“你怎么这个样子出门?”钟凯窘迫的笑了笑,耷拉着脑袋。

    傍晚下班时,他很意外的遇见刘斌,忙大声打招呼。刘斌回头看了看他,认出来后,也是又惊又喜,两人就近找了家饭馆吃饭。

    刘斌很自然的聊到钟凯,说他婚后一直过得不如意,现在更糟糕,房子都要被收了,住在母亲家,一天到晚意志消沉的带孩子。

    洪晨忙问:“那生活上困难吗?日常开销够用吗?”“他死倔,给他拿钱,他不要,我估计是够呛,听说欠了不少债呐,都躲着他,怕他借钱。他也是破罐子破摔,把他妈急得呀,他妈回回见我就哭,说钟凯现在人不人鬼不鬼的跟个活死人似的,早知如此,当初就不拦着你俩好了,求我把你找回来,说你是治钟凯的药,我说别说找不着,就算找着了,洪晨也不会肯回头了,多棒的一小伙子让你们害得那么惨,不报复你们,已经是大仁大义了。你们现在吃了苦头,后悔了,又要他回来,他那么自尊的一人,哪肯呐?再说了,钟凯现在人到中年,没钱还带一孩子,傻子都不会来,您以为他上辈子欠你们家的呀?”

    洪晨低着头不住的喝酒,末了,点了支烟,呐呐的说:“倒不是嫌……”“啊?”刘斌没听清。洪晨尴尬的笑着欠身给他倒酒,“真是巧,没想到今天能遇上您,跟嫂子琳琳说我周末登门拜访,本来去年就去过一回,不过去的你们以前的老房子,还遗憾和你们失去联系。呵呵,咱们到底是有缘,来,干了。”

    “我跟家里把他们存给我结婚用的钱要了出来,我上班没多久,只存了八千多块,你拿这些钱把紧要的债还了。”洪晨把十一万八千块钱码在钟凯面前的桌上,钟母在旁抹眼泪。

    “我来,不是和你叙旧的。没别的意思,以前你在我身上花了很多的钱,我往返的机票都是你买的,你给我父母买了不少贵重礼品,还接他们来北京玩,今天我连本带利的还你,你要振作起来,伯母和宣宣都指望你呢。”洪晨拂开钟凯的手,“一事归一事,我下月初就会回湖南工作,你自己保重。”洪晨欲走,却被宣宣抱住腿,宣宣仰着脸笑嘻嘻的,“叔叔,叔叔。”洪晨略有些迟疑的抬手轻抚他的脸颊,揉着他柔软的头发,脸上渐渐露出笑容,蹲下身抱起他,“你几岁了?”他只是随口一问,他当然知道宣宣几岁了。宣宣答道:“三岁。”洪晨苦笑道:“错啦。”“没错,是三岁。”钟凯低声说:“头一个流了。”洪晨吃惊的张着嘴,转念一想:流了也好,吃春药怀的,只怕孩子会受影响。

    “叔叔你在我们家吃饭好吗?”“叔叔还有事。”洪晨想放宣宣下来,宣宣却死搂着他脖子不放。钟母发话了:“一起吃顿饭吧,家里没什么好菜,咱们出去吃。”

    洪晨拎起公文包,“我约了别人吃饭,不好意思。”“是那个洋鬼子吗?”钟凯问。洪晨微微一笑,往门口走。“你把钱拿回去。”钟凯提起装钱的袋子大步追上洪晨。“都什么时候了?你还死硬?”洪晨气恼的看着他,“就因为我跟别人吃饭?你有什么资格干涉我的生活?”他顿了顿,说:“没有什么法国男朋友,我一直单身,但不是为了你。”

    下午下班回家,洪晨见钟凯在家门口蹲着,象个农民似的,洪晨开门让他进去。

    洪晨租住的房子是一居室,屋子整洁干净,花瓶里插着两枝快要凋谢的百合花。卧室门敞开着,地板上铺着彩色泡沫地板垫,深蓝色星月图案窗帘,木质单人床上铺着浅蓝色格子床单,米色枕头,加菲猫靠垫。

    钟凯进卫生间小便,三条毛巾,一支牙刷。一支牙刷!钟凯的心剧烈的跳着。

    洪晨正在切皮蛋,见钟凯进来,说:“没什么好菜,将就点。”钟凯忙说:“挺好,挺好……好久没吃你做的菜了。”

    洪晨从阳台上取下晾在铁丝上的腊肉,割了巴掌大一块。洗净后,切成三小段,用碟子盛着放在电饭煲里蒸,一边洗蒜苗,一边说:“没有冰箱,周末才买鲜肉和鱼,一个人过,不好做饭,做多了吃不完,也没什么胃口,一个人……”洪晨蓦然住了嘴,尴尬的说:“你去看电视吧。”“我给你打下手,洗菜你肯定不放心我,我递递调料,端个盘子。”钟凯讨好的说。

    “不用,两热菜一凉菜一个汤,一会儿就好,厨房小,你出去坐吧。”洪晨一偏头,钟凯已经在搅鸡蛋了。

    洪晨将炒好的蒜苗腊肉装盘递给钟凯,钟凯口水都快流出来了,掂了一块腊肉放嘴里,烫得嗷嗷叫。

    洪晨洗洗锅,放油炒蒜茸莴笋丝,钟凯立在一旁递盐罐。“记得有一回,我乱放盐,结果那菜咸得发苦,喝了好多水,半夜跑了好几趟厕所,你……“

    “你……”洪晨打断钟凯的“回忆”,“拿碗筷和汤勺,可以开饭了。”

    用餐时,两人之间的对话只有这么两句:“多吃点。”“谢谢,谢谢啊。”

    洪晨瞅着钟凯发黑的衣领,“你现在怎么这么不爱干净?你知不知道你身上味儿很重?”

    钟凯在洗澡,洪晨在洗碗,厨房和卫生间只一墙之隔,两边都是水声哗哗,为何今晚的碗碟如此滑溜?几次差点打落在地。他有些后悔,觉得不妥——怎么能让他在家洗澡呢?怎么能让他在家洗澡呢?这似乎回到了从前``````

    钟凯突然大声嚷嚷:“热水器坏了,不出水了。”洪晨纳闷,昨晚还好好的。

    他刻意低着头走进卫生间,热乎乎的水汽向他涌来,他晕头转向,眼角的余光瞟见钟凯修长结实布满汗毛的双腿,他的嗓子一阵干涩,他干咳了几声,神情恍惚的走到淋浴喷头下,一开水阀,水“哗”的当头浇下。

    钟凯将他一把抱住,什么也不说,紧紧抱着他,将脸埋在他颈项间。

    “我想你,从未停止过,我总能梦见你,你漂亮的眼睛,香甜的嘴唇,温柔调皮的手,光滑温暖富有弹性颤栗的身体,你的味道``````我爱上了睡眠,哪怕只是打个盹``````”钟凯泣不成声,用力的搂抱洪晨,“我一天一天的象个孤魂野鬼,不,自从没了你,我也没了魂,满脑子想着如何离婚年,全世界可能只有我这个做丈夫的期盼自己的妻子有外遇`````有了宣宣后,我陷入了更大的矛盾和痛苦。但是我还是没有打消去寻找你,破镜重圆的念头,这个念头就象呼吸一样伴随着我。或许,我这辈子再也不会得到真爱了``````无论经过多少年,我去了哪儿,我的心里始终装着你。我永远记得你从十七岁到二十一岁的样子,记得和你那一千多个日夜的点点滴滴。这些回忆将伴随我度过没有灵魂的余生,我这样以为着``````终于找到了你。”洪晨呆呆的立在喷头下,浑身湿透,如果那两千多个日日夜夜的感情可以这样轻易冲走,那他肯定是没有爱过钟凯。他独自承受着肉体和心灵上的巨大痛苦,去成全他的幸福,钟凯婚礼上的那些红玫瑰流着他的血,白玫瑰淌着他的泪。他以为自己不会哭了,经过那么多的磨难,他没有流一滴泪,他不停的告诫自己要坚强,要活得更好,可是,当泪水淌下时,他知道自己又错了,对一个男人,无奈的爱,这些泪,他忍了四年,如今他回来了,泪水也回来了。他以为自己成为了一个正常的男人,因为他没有对身边的男人有过一丝一毫的心动。但是钟凯的再次出现粉碎了他的自以为是和对未来生活的全部幻想——计划赶不上变化。于是那颗虚伪了四年的灵魂在他看清自己的那一刻破灭了,碎裂的声响狠命的敲击着他,嘲讽着他——他的失败,他四年的麻木生活。

    他抽出皮带,狠狠的鞭打钟凯,钟凯咬着牙不躲不挡,生生的承受,洪晨打得皮带脱手飞了出去,他看着遍体伤痕的钟凯,很痛,仿佛是打在自己身上,带着哀痛和怨恨默默的看着他。钟凯扶着墙,身体略有些颤抖,他艰难的弯下腰拾起皮带,递到洪晨面前。
发表于 2007-10-17 20:22:03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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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7 20:22:21 | 显示全部楼层
“真不该引狼入室。”洪晨嘴里这样说,身子却往钟凯怀里钻,“看你那副流浪汉的模样,我又没办法不理你。”“想不到我这个老男人还有这么大魅力。”钟凯笑道。“去,是你利用我的同情心。我知道你是故意的,故意装的很邋遢落魄的样子。”洪晨坐起来点了支烟,钟凯侧身支着腮帮子看着他,觉得很滑稽,从前都是他靠床头抽烟,而洪晨不会,趴着看他,如今倒过来了。“你没有跟除我之外的人好过,我知道。”“你怎么知道?”洪晨迷惑不解的看着钟凯。“你身上还保留着我的味道。”洪晨笑了,“你真自私,如果,我中间有和别人好过,即使你嘴里说不在意,心里却永远有根刺。”他跳下床从衣柜里拿出一件T恤,钟凯认出是他的。洪晨笑道:“终于可以洗了,上面不知有多少细菌,自你脱下来后一直放到现在。”他注视着钟凯,颤抖的伸出右手,轻抚他的面庞,缓缓的将额头抵在他宽阔的胸膛上,泪水一颗一颗的滴下,“就算你是我的克星,就算下一秒我将面对万劫不复```````我也不在乎,我认命。”

    钟凯把戒指套在洪晨右手无名指上。“男左女右。”洪晨笑道。“你是我老婆。”钟凯搂紧他说。“去!”洪晨摘下戒指,“大了,以前我都是穿在项链上戴的。”他穿好后,钟凯给他戴在脖子上,“再给你买一个。”“以后再说吧,先把债还了。这个戴一晚,明天拿去卖了,信用卡我没动过,密码你记得吗?应该还有十万。”洪晨恋恋不舍的抚摸着项链。“我根本就没破产,我现在的钱比以前还多。”钟凯大笑道:“陈洁他二哥一直在打我公司的主意,我早有防备,他们都不知道我在海口另有公司,只有你和老刘知道,我把资金慢慢转到那边去了,这里只剩下空架子。后来老刘帮我在上海以他的名义新开了家公司,他现在在北京这家公司也是我投资的,经这一试探,我终于明白身边究竟有几个真心朋友。到后来知道你的事情,去你家找你,你们家已经搬了,你父母他们整个单位都搬走了,我当时真是死的心都有。再后来,这边公司终于垮了,我什么都不管了,万念俱灰,别人都说我破产了,欠了债,久而久之,连我自己都信以为真,我那个时候整个人都傻了。”洪晨恍然:“怪不得我觉得不对劲儿,以你的性格,是绝不会在落魄时与我复合,你宁死也不愿让我看到你的窘态,而且你向来处事精明,怎么可能破产?啊!那天我遇见刘哥,不是碰巧,是你安排好了的,对不对?”

    程俊得知后,震惊、愤怒、痛恨:“你就是贱!”

    洪晨脸都白了,哆嗦着,半晌说不出话来,林雅欣也是怒其不争,但见洪晨痛苦的神情,忍不住责备程俊:“你嘴也太毒了!”

    “你早晚会死在钟凯手里!”程俊指着洪晨,怒骂:“没男人了吗?你死有余辜,你死……”“程俊!”王磊也觉得程俊太过分,用力推了他一把。程俊正在气头上,给了王磊一拳,两人顿时扭打起来了。“别打了!”洪晨大声喊道。两人停了手,瞅着洪晨。

    “程俊,我们认识八年,我以为你很了解我,”洪晨难过的低着头,“一个人坚持自己的内心生活,一辈子只想爱一个人,有错吗?我要的只是你们的一句祝福……竟然这么难。”他红着双眼,泪水无法躲藏。“我也不想这样``````反反复复``````可是,我还是宁愿痛,这样,我至少知道自己还活着。”他垂着双手,无奈的说。他无法清除对那个男人的眷恋,即使是在恨里也纠结着丝丝缕缕的爱,象是无法摆脱的宿命。“他只爱钟凯,中了他的毒,有什么办法呢?”林雅欣无可奈何的说。

    潘淇来了,抱着刚满周岁的女儿,钟凯设宴为她接风。潘淇已经知道他和洪晨复合的事情,也不为难他,客气的打了个招呼,大方的把女儿送到他怀里。

    洪晨递给潘淇一个珠宝盒,潘淇打开一看,惊呼道:“哇!好漂亮!”她眼睛更亮,洪晨送了条她在学生时代就梦寐以求的黑珍珠项链,“天啦,这颗珠子这么大,一定很贵吧?”“哎呀,暴发户就是这样啦。”洪晨笑着说,“当初多亏你们偷偷在我枕头里塞了五千块钱,不然我……好心有好报啦!”

    “知道你嫁入豪门!”潘淇一边戴项链一边调侃洪晨。洪晨臊得满脸通红,双手捂着脸钻桌子底下。刚探出头来,林雅欣笑着说:“淇淇说她好久没去迪厅了,咱们吃完饭就去,孩子她送到她表姐家,洪晨你又可以放心大胆的展现你最妖艳的一面了。”洪晨被她们挤兑得不行,急得大嚷:“钟凯,帮我打她们。”

    “不过说真的。洪晨现在开朗了好多,”王磊微笑道:“之前真是让人担心。”

    “汪子涵跟你还有联系吗?”程俊问林雅欣,不怀好意的看着洪晨,“人家千里迢迢过来与你相亲,你跟烈女似的,哈哈!”

    “呃,大家都进同一个厕所门,叫我烈男好不好?”洪晨没好气的说。

    “啊?雅欣你给洪晨介绍朋友?”钟凯吃惊的问。“说实话,那人真的比你强。”林雅欣笑嘻嘻的说。钟凯不服气:“比我强,我不信。”“他也不服气呢,昨晚给他发了邮件告诉他你俩鸳梦重圆,他要我把你照片发给他。”

    席间,洪晨谈到上学时跟钟凯赌气,一赌气就把他送的东西全装袋里去他公司给他秘书,头一次是说请转交给钟先生,第二次真的很生气,硬邦邦的说给老钟。钟凯笑呵呵的插嘴:“他不是这样说的。他头一次是说请转交给我家先生,第二次是说给我老公。”一桌人笑得东倒西歪,潘淇夸张的一声长叹,说:“最令女人扼腕的事,不是被男友抛弃,而是发现自己爱着的男人投向另一个男人的怀抱。”洪晨连连拱手作揖:“罪过,罪过。”

    回到洪晨的住处,潘琪说想打麻将,钟凯便出去买。洪晨笑道:“已婚妇女都爱打麻将,尤其是生了孩子的阔太太。”钟凯一走,潘琪便立即提出要参观洪晨和钟凯的卧室.洪晨先是不肯,但到底架不住两个女人的软硬兼施,只得磨磨蹭蹭的带她们上楼.林雅欣兴奋的挽着潘琪的胳膊,说:"好紧张啊,我以前一直想看的,他都不让,幸好有你!"洪晨慢吞吞地掏出钥匙.房门一开,一室春光峥嵘旖旎.宽大豪华的床上铺着深蓝绣花锦缎床罩,长长的流苏垂在华丽的波斯地毯上.床边立着一盏典雅精美的百合花落地灯,床头的墙上镶嵌着一个宽约半米,长一米的青绿竹框,正面是用紫檀木雕刻的柳体书法——长相守.对面的墙上,挂着一副洪晨和钟凯的古装合影,照片中洪晨一身白色丝质长袍,头带黑色四方帽,两条帽带垂在胸前,他用两指夹着其中一根,歪躺在一张亚麻色长藤椅上,似醉非醉,眼神魅惑.身着青色长衫的钟凯立在椅后,双手撑在上面,微微俯下身子.风流倜傥.上有一首唐诗:“洞房昨夜春风起,遥忆爱人湘江水。枕上片时春梦中,行尽江南数千里。”林雅欣和潘琪盯着看了许久,羡慕不已,说也要去拍古装照片.洪晨说:“这首诗的出处是顺治帝送给董鄂妃的一首情诗。改了一个字,将原句中的‘美人’改为‘爱人’,我并不喜欢,觉得既牵强又不吉利。”卧室连着卫生间,卫生间由磨砂玻璃建成.两盆金边吊兰悬挂在两个墙角,抽水马桶的水箱上,三支新鲜的香水百合开在精美的水晶花瓶里,这当然不是重点,两个女人都被巨大的双人按摩浴缸吸引,走过去,看见了挂在墙上的大照片.幽蓝的光影下,赤着上身的钟凯和穿着白衬衣的洪晨相拥于水中.湿漉漉的,尤其是洪晨,衣裳尽湿,半透明的紧贴身体.潘琪爆笑的尖叫跺脚,仰面跌进浴缸里."好了,下楼去吧,疯疯癫癫的,你以前可不是这样."洪晨拽起她,再次催促."废话,以前,我还是少女,现在我是少妇."潘琪哈哈大笑.洪晨这是第一次打麻将,不过以前见过别人玩,也看会了。而林雅欣则懒得动脑筋,只做“七小对”。潘琪说:“咱们要是住一起就好了。”洪晨对钟凯笑道;“老爷,收了她俩做姨太太吧。”钟凯笑得把面前的牌推翻了,洪晨一边乘机看他牌,一边揶揄道;“别激动,别激动。”坐他对面的林雅欣拿着个五筒去敲他脑袋,“五筒,要不要!”“我可不要你!”钟凯也打出个五筒,“那我呢?”“哈哈,官人,我要。”洪晨风骚的说,拿出四六筒出来吃牌,打出个三条,“哈,我听牌了。”潘琪摇头咋舌,摸牌打牌,“真是烧(骚)得一锅水开`````对了,洪晨,这话还是你教我的呢,你用长沙话说一遍,我忘了怎么说了。”洪晨指着她,“骚得锅水开。”由于三个孩子都被王磊带去楼上的游乐室,所以四个人说起话来肆无忌惮。尤其是洪晨,不时说荤笑话,逗得林雅欣和潘琪满脸通红,坐都坐不稳。潘琪说;“收我们做姨太太?是真的么?不会就为凑桌麻将吧?你是不是要我和欣欣守活寡?你俩夜夜春宵,我和欣欣挑灯绣花?”“要不,我给你俩每晚发一筐萝卜和黄瓜,黄瓜还是带刺的那种。”洪晨笑道。林雅欣受不了了,尖叫的挥手,“要死啊!”“哈哈,你们看雅欣好兴奋啊!”洪晨起身,躲闪着两个女人的追打,嚷,“好吧,好吧!每年的2月30号,他归你们。”“你以为是七夕呀?一年一次,还冒出两织女!”潘琪笑骂,摁着他,又捶了几下。指着林雅欣笑得花枝乱颤,“要是之前先轮到她,我怕我只有炖十全大补汤的份了。”林雅欣本是揪着洪晨连掐带拧,听了潘琪这番话,又气又好笑,松了洪晨,反过去打她,“你这个蠢女人,哪年的2月都没有30号,你还去争!真不知道你老公给你吃了什么!”

    宣宣调皮的坐在浴缸里撩水泼洪晨,洪晨全身湿淋淋的,哄他:“乖,洗完了看动画片。”“叔叔,你为什么和我爸爸一起?”洪晨一时之间,不知如何回答。宣宣又说:“姥姥不喜欢爸爸,舅舅舅妈都不喜欢爸爸,妈妈也不要爸爸,她和一个叔叔住在一块。舅妈说好人跟好人玩,坏人跟坏人玩,她们都说爸爸坏,你是坏人吗?她们说我是小坏蛋,她们也不喜欢我。”“宣宣,你还小,大人的事你还不懂。叔叔给你打个比方,比如说有的人是左撇子,他用左手握笔拿筷子,字写的好,筷子也拿得稳,夹着的菜也不会掉。可是别人都用右手,就觉得他用左手,很怪,应该和大家一样用右手握笔,使筷子。可是他错了吗?他只是和别人不一样。”洪晨觉得跟不满四岁的孩子这样说还是深奥了点,边问他:“你觉得你爸爸是坏人吗?你心目中的坏人是什么样的?”

    “爸爸对我好,爸爸不是坏人,坏人都被警察叔叔抓走了。”宣宣笑了,“二舅就是坏人,他喝醉了跟人打架被110抓走了,我亲眼看见的,他们不喜欢我,我也不喜欢他们。”

    洪晨心不在焉的洗着碗,两眼出神的看着水龙头。“想什么呢?”钟凯把咬了一半的苹果递到洪晨嘴边,洪晨摇摇头,心事重重的说:“家里那帮儿时伙伴除了三个条件不好找不着对象,其余的都结婚了,妈今天给我打电话,问我交女朋友了没。”钟凯脸色大变,紧张不安的看着洪晨,“你才25呢,就催了?”“我妈向来爱跟别人比,别人家里有的,我们家也得有。如今别人家孩子结了婚,我连女朋友都没有,好象找不到似的,她觉得没面子,她已经办了内退手续,生活清闲,本来就是个爱操心的人,恨不得现在就抱孙子。她以前找过五个算命的算过我的八字,都说我28之前结婚,结一个离一个,28岁后结婚白头到老,夫妻恩爱,我读大二时,她就找人算过了,我本还以为可以挡上几年,结果她现在就忍不住了,尤其是她几个要好的朋友都已经抱了孙子,她更是盼。其实她是个没有耐心的人,性子躁,烦小孩子哭闹,我读高中就对她说将来孩子不让她带,我自己带,她笑着说是我怕她打骂孩子,如果她对我的管教不是那么严格,我也不会和你在一起了,我家是慈父严母。”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7 20:23:08 | 显示全部楼层
“你是不是想改啊?”钟凯忐忑的看着洪晨的脸。

    洪晨疲惫的看着洪晨,苦苦一笑:“一边是你,一边是父母亲,你们就使劲拽吧,哪边是真的为我着想,就会先松手。”

    下午,洪晨去幼儿园接了宣宣出来,钟凯去上海开会了,他打算一会儿买点菜去宣宣奶奶家,4路车正好开过来,还有不少空位,洪晨便打消了坐出租车的念头。

    宣宣从幼儿园出来开始就喋喋不休的说他自今早离开洪晨后,身边发生的事,洪晨疲惫不堪的瘫坐在椅子上,呵欠连连,又不得不“噢”、“啊”几声,笑一笑,以示他在听。

    “叔叔,您看!那人抱了一箱可乐!您看!”宣宣猛的一动弹,指着窗外嚷。洪晨的瞌睡也彻底醒了,“想喝可乐了吧?”洪晨摸着他的脑袋笑,“可乐对身体不健康。”“唉,我们老师也这样说。”宣宣意兴阑珊的晃着两条腿,眨巴着眼睛:“老师说可乐对我们男的……那儿不好。”宣宣说完双手捂着嘴瞅着洪晨一个劲儿傻笑,旁边站着的两个女孩听见了,扑哧一声笑了。

    “你们老师怎么跟你们说这个?”洪晨吃惊的问,也笑了:“你们又不懂。”“我们懂,我们全班都懂,就是,就是男的喝多了可乐,大了生不出孩子!”宣宣不服气的大声说。周围的乘客都听见了,哈哈大笑,宣宣做了个鬼脸,难为情的缩在洪晨怀里。洪晨捏捏他的鼻子,“傻了吧你?”宣宣也捏捏他的鼻子,说:“你才傻了呢。”

    “你也真是勤快讲卫生,菜都快让你洗熟了。”韩丽微笑的说。“现在那些菜贩子为了让菜有看相,保鲜期久,用化学物品加工,您和宣宣体质弱,我当然得多注意点。”

    “你又要上班又要做家务太辛苦了,请个保姆吧。”韩丽择完韭菜,站起身来,把篮子递给洪晨。

    “一共才三个人,还请什么保姆?一呢,我也不习惯使唤别人做事;二呢,以我和钟凯的关系,家里多个外人不好,如果以后辞退她,她去别人家乱说就不好了;三呢,听一个女同事说她有天忘了拿东西,中午赶回家去拿,结果看见保姆在吃她儿子的零食还有牛奶,还敷着她的面膜看电视,她那宝贝儿子光着身子在地毯上乱爬,太令人气愤了,最怕她乱给孩子吃东西。”洪晨的一番话说得韩丽连连点头称是,附和道:“我昨天还听邻居说他一亲戚家保姆把孩子拐跑了,勒索他们,后来报了警,孩子总算是救回来了,可都快吓成傻子了。“

    “您要真为我好,就搬过去跟我们一起住,省得我们两头跑,我做的菜也合您口味。房间早就给您预备好了,您有自己的电视机、DVD,京剧唱片、老电影都买了,您房间里还带卫生间,最好的一间房,阳光充足。我和您又不是性格和不来。”

    “我脾气不好,怕影响你们。”韩丽感动的看着洪晨,“你不怪我?”

    “我理解您当时的心情,这事搁谁家都是一个处理法,我妈也在催我了。”洪晨停下手里的活儿,正视韩丽:“钟凯从小就调皮,您有一定的心理承受能力;可我不同,从小就被训练成一个品学兼优,对家长老师言听计从的孩子。我去年春节回家都不敢当着父母面抽烟,我都25岁了,在他们眼里,我永远是个孩子,他们习惯了对我指导、安排、控制,如果他们知道我和钟凯的关系……我真不敢想……只能得过且过了,这话我是跟您说,您别告诉钟凯,钟凯可以再找一个爱他的人,而我爸妈不可能再找个儿子。”

    饭后洪晨抱着宣宣陪韩丽去散步,周围的居民都或多或少的知道他和钟凯的事情,韩丽早就不计较和理会别人的言论和目光,也没法去处理。当一个大妈眼盯着洪晨,问韩丽,“儿子怎么没回啊?”韩丽笑道;“这不还有一个吗?”大妈点点头,象是安慰韩丽,“其实呀,人好,孝顺就行,咱们老东西不就图有儿女肯在身边守着,照料吗?我有三个儿媳,可是又怎么样呢?”小区门口的空地上有些老年人在跳交谊舞,洪晨见韩丽看的出神,便问:

    “妈,您爱跳舞吗?”“以前老头在的时候,我和他这个点都来这跳。”韩丽眼圈泛红,洪晨放下宣宣,“我陪您跳吧。”“都是些老头老太太,你一小伙子``````别人会笑的。”“没关系,来吧。”洪晨拉着韩丽跳起华尔兹,他很小心的带着韩丽,惟恐她闪了腰。旁边的舞者开玩笑,“老韩,平时拉你跳舞你都不肯,原来是嫌我们老啊。”

    电话里,父亲说:“你结婚,我们只办得起酒席,房子是买不起,北京的房价太高了。”

    洪晨还没反应过来,就听到母亲的笑声:“爱都没谈呢,人都不知道在哪里,想这么多!”母亲接过话筒说:“你都26了。”那口气仿佛是在说:“你都62了。”洪晨下意识的照照镜子——不老都让母亲说老了。

    好不容易把钟家的人和几个好朋友搞定,又轮到自己家了。

    接完钟凯的电话,洪晨若有所思的一笑。“他呀,怕你跑了似的。”林雅欣笑道:“你出来两个小时,他打两次电话,明知道是跟我在一块还不放心。”

    “前天晚上,他摸着我的腰说了四个字‘好强壮啊’,当时,我已经是挺胸收腹竭力保持最佳体形了,听到他这句话,气得我一脚把他踹下床,哈哈!”

    “他说你‘好强壮’?哈哈!”林雅欣笑得喘不过气来。

    “他后来一个劲的道歉,我硬是让他睡地板,那厚脸皮的家伙半夜还是爬到床上来了。”洪晨笑嘻嘻的说:“现在啊,敏感得不行,听不得‘胖’、‘肥’、‘黑’、‘老’、‘丑’这些字眼,估计他一个星期都不敢对我说真话了,钟凯他自己也很敏感的,有次,他说我做的鱼肉太老,我随口说了句‘还有你老啊’气得他发神经。哈哈,后来,我再也不乱说话了。”顿了顿,又悻悻的说:“上大学时,腰围2尺,现在2尺2。”“嗐!程俊都2尺5的腰了,王磊2尺6多点,宋鑫就更别提了,潘淇生完孩子,腰围比你还多半寸。”“是吗?嘻嘻,好开心!”“道德败坏!”

    陈小虹来了,单位组织退休职工旅游,她到了北京才给洪晨打电话,洪晨简直惊慌失措,告诉钟凯,钟凯也傻了眼,韩丽当机立断,要洪晨去接陈小虹来家,把陈小虹的同事也带过来,她和钟凯宣宣先回老房子住。

    陈小虹和她的几个要好的朋友被洪晨接到了别墅,站在院子里,陈小虹惊讶得看着洪晨,说不出话来,洪晨挽着她,热情的招呼几个叔叔阿姨进门。

    临时雇的三个钟点工,两个在厨房准备晚餐,一个在客厅殷勤招待。

    陈小虹犹在梦中,晕晕乎乎,跟洪晨上了二楼卧室,见里面挂着洪晨的油画像,“你真的住这?”“房产证上都写的我的名字。”洪晨半开玩笑的说:“妈,我找了个有钱的。”“人呢?”陈小虹笑了,“跟香港电视剧里面的那些大老板家一样,这房子好漂亮!”“这回在你朋友面前有面子了吧?”洪晨淡淡一笑:“他对我很好,他妈也对我很好。他呢,个子挺高,受过高等教育,长得不错,嘴甜,爱撒娇。妈,你说过只要我觉得好就行,你不会干涉我的终身大事,对吧?”“你的眼光,妈妈放心。”陈小虹有些疑惑:“她条件这么好,家里又有钱,怎么会找你呢?”“这么小看你儿子?”洪晨撇撇嘴道:“你把我培养成勤俭持家、出得厅堂、入得厨房、任劳任怨、孝敬长辈的人材,我又是律师,当然有人要了。”

    “小陈啊,你真是有福气,孩子住这么豪华的房子,我早就说过他会有出息啊。”黄阿姨走进来,大呼小叫道,后面跟着另几位叔叔阿姨,说着和她相似的赞叹之词。

    当晚,陈小虹自然是留下来住,黄阿姨本也想住一晚过过瘾,见洪晨没开口,只好悻悻的跟其他人走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7 20:24:23 | 显示全部楼层
第二天,洪晨请了假,把韩丽接了过来,韩丽见到陈小虹很是尴尬,坐也不是,站也不是,象是初次到了别人家一样。陈小虹也是紧张不已,担心自己在未来亲家面前露怯,说错话,丢了儿子的脸,两人打了招呼后,干笑着不停的喝茶,各怀心事。

    洪晨简略的和同事通完电话后连忙坐到两人中间,陈小虹问:“你朋友呢?”“哦,他去上海了,他在上海有公司。”洪晨利索的削好一只苹果递给韩丽,韩丽要陈小虹先吃,两人推让空隙,洪晨已削好第二个,陈小虹接过洪晨递来的苹果,咬了一口,说:“我好久没有去上海了。”“下次带您去,您去的地方算多的了,爸爸基本上也就九八年的时候来北京玩过。”“你就知道心疼你爸爸。”“您以前去过上海啊?我年轻时也在上海住过一阵,钟……”韩丽蓦然住嘴,改口道:“那是七几年的事了。”“我也是七几年去的上海,在那儿实习。”陈小虹惊喜的说:“七七年走的。”“我也是七七年走的,刚快过春节那阵。”“我也是的。”陈小虹吃惊的笑了,“刚好怀了晨晨,他爸爸来接我,把我调回湖南,真舍不得走,喜欢上海人那种生活方式,讲究,下楼倒个垃圾都穿得整整齐齐了。”“我那时在火车站还认识了对小俩口,也是湖南人,挺投缘的,我那……那孩子跟我走失了,是他们帮忙喊广播通知的我,本来是互相留了联系地址,可惜我一下火车就被偷了包,那本子放在包里的,他们也没跟我写信,就这样断了。”韩丽叹道。

    陈小虹目瞪口呆的看着她,洪晨不安的推了推母亲:“妈——”“你是不是姓韩?你爱人军区的?”陈小虹顾不得礼貌,指着韩丽问。韩丽呆了一呆:“是你?”“哎呀,怎么会这么巧?”陈小虹激动的掀开呆若木鸡的洪晨紧挨着韩丽坐着,孩子似的抓着韩丽的两胳膊又笑又叫:“你给我的字条我放在兜里,回去时我爱人洗衣服没拿出来……我也一直觉得遗憾呢,那时晨晨来北京读书,我还跟他说过。哈哈,你没想到,我也没想到,我们那时还开玩笑说将来我生了女儿就给你儿子当媳妇,生了儿子,你给他当干妈,将来把他接到北京读大学,给他安排个好工作,你女儿肯定比我儿子小了,那时见你还没怀呢。”

    洪晨与韩丽面面相觑,直到此刻,洪晨才真正明白为什么自己无法摆脱对钟凯的眷恋,是一场宿命,令他无止境的容忍他的欺骗和背叛。韩丽眼圈一红,抱着陈小虹大哭。

    钟凯抱着宣宣来了,陈小虹先已陪着韩丽哭了一场,见钟凯来了,笑:“早就见过面了,只是觉得眼熟,哪里往那头想过啊,他也不认得我了。他那时虎头虎脑的,我记得我给他吃茶叶蛋,他蹲在地上敲一个吃一个,都噎着了,想想日子过得真是快,二十七年一眨眼就过了,我俩都老了,你看咱们刚才都没认出来。”韩丽只是用手帕抹眼泪儿,没有说话,钟凯当场愣住,震惊的看着洪晨。“这下好啦,这亲家硬是结成了,我生了儿子,你生了女儿,真是缘分,要不是晨晨他争气考到北京来,我们都不知道还能不能重聚了。”

    “洪晨这孩子是好得没话说,我打心眼里喜欢,你教子有方,教得好,教得好……”韩丽踌躇的看着喜气洋洋的陈小虹:“看来咱们两家确实是如你所说,有缘分,命中注定了的。”她鼓足勇气,说出残酷的真相:“小陈,我没有女儿,只有钟凯一个儿子。”

    陈小虹脸上的笑容僵住了,转脸看洪晨,洪晨咬咬牙,把心一横,闭着眼说:“妈,我爱钟凯。请您成全!”陈小虹用长沙话颤声问道:“你说什么?”看着站在一旁的钟凯,她头向后一仰,昏倒在地。

    陈小虹悠悠醒来,床边站满人,林雅欣和王磊,程俊本来是来给她接风洗尘,此时成了说客:“阿姨,洪晨他从大一就认识了钟哥,钟哥对他非常好。”林雅欣结结巴巴的说:“韩伯伯之前也是不能接受……见他们俩谁也离不开谁……难分难舍……也想通了……我刚才才听说原来您和韩伯伯认识,当年还……”“住口!”陈小虹愤怒的吼道,她觉得羞耻,从未有过的羞耻和恐慌。她不承认这是真的,她倾注全部心血培养的儿子竟然干出如此大逆不道的事来,一切都不在她的意料和掌控之中,她一直教导儿子不要早恋,不要和成绩不好,贪玩没教养的女孩来往,要找个温柔的、成绩好的、孝顺长辈、勤快的、个子高的女孩谈朋友,千番提醒,万般告诫却不曾料到儿子会跟个男人“谈恋爱”,而且瞒了她这么多年,她觉得自己被亲生儿子欺骗、愚弄、背叛了,她头痛欲裂,她觉得自己快疯了,快死了,不,不不不!死也死回家去!她一掀被子下床,拉着面如死灰的洪晨,“走,拿上你的东西跟我回家!”洪晨哀哀的喊了声:“妈——”痛苦的垂着头,两行泪淌了下来。“你不走?你不走?”陈小虹气得发狂,拼尽全力扇了洪晨两耳光,王磊和程俊慌忙拉开陈小虹。“阿姨。”钟凯又急又痛,一把搂过洪晨。“你滚开,不准碰他!”陈小虹挣脱了王磊和程俊,力大无穷,拉着洪晨往外冲,一群人跟在后头。“小陈啊,您冷静冷静,我们坐下来好好说。”韩丽好言相劝。陈小虹拖着洪晨飞快的下楼,到了大厅,洪晨停住脚:“妈,您说过的,只要对方对我好,您不会干涉……”“不要脸!”陈小虹又扇了洪晨一记耳光,洪晨两颊都红肿起来,印着指痕,洪晨缓缓抬起头,看着陈小虹:“妈,您怎么不想一想,儿子为什么不爱女人爱男人?”陈小虹怔住了,瞪着洪晨:“你怪我?”

    “做子女的不能选择自己的亲生父母,难道自己该爱什么人,都不能做主吗?”洪晨眼里噙着泪,哀伤的看着陈小虹,嘴角汩汩流出血来。

    “你恨我?”陈小虹顿觉胸口被刺了一刀,痛彻心扉,她深深的喘了口气:“你恨我,我也要把你带回去!你是我生的!”她拉不动洪晨,一群人把她围住,苦劝。她一把抓起茶几上的水果刀,架脖子上,洪晨惊得魂飞魄散,陈小虹盯着他,“你走不走?走不走?”洪晨双膝一软,跪在地上:“我走,我走。”

    “晨晨……”钟凯如堕万丈深渊,惶恐、无措,正想哀求,程俊比他更急:“钟凯,你别再害他!”这句话如一张网将钟凯罩住,昏天暗地,他所有的勇气都失去了,万念俱灰。

    “我上楼去拿东西。”洪晨木然起身。“就这样走!!”陈小虹仍将水果刀架脖子上。“拿证件。”“快点。”

    洪晨如行尸走肉般与钟凯擦肩而过,毫无反应,钟凯跟着他往楼上走,林雅欣眼见陈小虹又要发难,泣不成声的喊道:“阿姨……”陈小虹嘴唇动了动,沉默了。

    “晨晨……”钟凯从后将洪晨一把搂住,失魂落魄的洪晨身子一软,两人扑倒在地,洪晨目光呆滞的看着钟凯,凄怆的一笑:“这下知道我妈的厉害了吧?”他的泪水汹涌而出,笑声惨烈。:“她们当初一时兴起开玩笑的时侯,没有想到会被老天戏弄吧?她们痛苦吗?受罪的是她们吗?她们想说就说,想反悔就反悔,随心所欲,好潇洒!我们是什么?棋子?木偶?”他摇摇晃晃的起身,收拾行李。他往箱里放,钟凯往外拿,箱子永远是空的。“没用的。”洪晨哑着嗓子说,把地上的一堆衣物抱起塞箱子里,把证件放进去,“嗞”拉上拉链。他猛的转身抱住钟凯,狂热的吻着他,两人泪流满面,瘫坐在地。洪晨伸手从钟凯的额头缓缓抚下,结束了这个令人心碎的吻。

    “你要好好过,好好照顾伯母和宣宣。”

    钟凯抱紧他,痛苦又恐慌:“晨晨,别离开我,我听你的,我都听你的。”“你的坏脾气要改,刘哥对你很忠心,你要尊敬他;不要在宣宣面前讲脏话。”“晨晨,我听你的,我改。”

    “不要让我担心你,你要学会自己照顾自己,你当爸爸了,要称职,找个对宣宣好的人……”洪晨毅然决然的起身,拎着行李跌跌撞撞的出去。

    洪晨家从没这么热闹过!年轻漂亮、受过良好教育,工作稳定的未婚女子被“张媒婆”、“李媒婆”陆续领进门,声势浩大,邻居笑言洪家“选秀”。而有些女孩则不肯听父母的安排,没有参与这场荒唐的闹剧,很明白的对父母说;“他怎么可能会看上我?我何苦去讨那份没趣?”

    自离开北京回来,洪晨终日面无表情,一声不吭。陈小虹耐着性子,问:“这个是高中英语老师,秀秀气气的,行不行?”“小张是银行里的,性格开朗,长得也好。”“君君是我们医院里的护士,人勤快,脾气好……你哑了?啊?看上哪个?!”陈小虹按耐不住,火冒三丈。

    “你看上哪个?如果她同意,现在就打结婚证。”洪晨回家第五天,第一次开口说话。洪建国在旁叹气,闷头闷脑的抽着烟:“我们也是为你好,你这孩子真不懂事,你跟个男的……哎!”“都是你,不管他,让我一个人管了,他现在恨死我了,怪是我害了他。”陈小虹怒道。“我没有,不要乱说。”洪晨冷漠的说,从父亲的烟盒取了一支烟,拿火机点燃,起身回了卧室。

    冷战了两个星期,洪晨终日呆在家里。除了去卫生间,他只呆在自己的卧室里,连吃饭都是端着碗夹了菜回自己卧室吃,吃完了自己洗了碗筷,一言不发,一言不发。

    大家都倍受煎熬。洪建国受不了了,摔了碗,痛心疾首的看着痴痴呆呆的儿子:“你想就这样过一辈子?”洪晨目光呆滞的望着父亲,耳边传来母亲的哭声,他直挺挺的跪在地上,“爸爸,妈妈,我没有干坏事,我只是爱上一个男人,我和他好不容易走到一块儿,每一天都象过年一样开心,为什么你们容不下我们?如果不是你们还健在,我早不想我了,人不人,鬼不鬼,我不是为自己而活……我没有干坏事,我的命是你们的,我不孝,我不是人,我该天打雷劈,我死了,当牛做马,变成石头也好,再也不做人了……”

    他一面哭,一面磕头。

    房间里漆黑一片,空气污浊不堪。洪晨打开灯,遍地狼籍,烟头、酒瓶、散乱的衣服、鞋袜,都是他的,他连忙去拉开窗帘,推开窗户通风,一偏头,床角有个老头缩着,他吃了一惊,谁?怎么会有个老头在这儿?还穿着他的睡衣!洪晨诧异的走过去,眯着眼睛缓缓蹲下身,他倒吸一口冷气,跌坐在地,是钟凯!他的头发全白了,脸色发灰,满腮的大胡子——胡子也白了,双目似闭非闭,右手捏着洪晨的照片。

    “钟凯,钟凯!”洪晨心如刀割,抖抖的将手探至钟凯鼻下,又摸了摸他的脉搏,连忙掏出手机拨打120。

    钟凯醒来,看见洪晨,欣喜若狂,想坐起来却浑身无力。洪晨握着他的手,泪流满面:“你说话不算数,你答应了我会好好照顾自己,好好活下去,你又骗我。”

    中午,林雅欣带来韩丽炖好的乌鸡高丽参汤,洪晨连哄带求的让钟凯全喝了,又用林雅欣带来的剃须刀给钟凯刮胡子,林雅欣忍不住惊讶:“以前看《白发魔女》,练霓裳一怒白发,想不到……”

    “钟凯,给你理个光头好不好?让头发重新长。”洪晨看着满头白发的钟凯,一阵心酸。“好啊,你说怎么就怎么。”钟凯点着头说,紧紧捉住洪晨的手往怀里按。

    看着洪晨亲手给钟凯剃发,林雅欣感慨道:“你俩太不容易……我以前一直渴望能经历场惊心动魄的爱情,觉得那才不枉此生,但看到你们,我自认为没有那份勇气和毅力,太难了,我甘心平平淡淡。”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7 20:25:22 | 显示全部楼层
钟凯见洪晨起身往外走,连忙喊:“晨晨,你去哪?”

    “我去小便。”洪晨以为他睡着了,吓了一跳。

    “我这儿有尿盆,床底下,你在这儿尿。”钟凯连忙下床拿出尿盆,哀求的看着洪晨,“你别走。”

    洪晨哭笑不得的看看他,又看看林雅欣,林雅欣摇了摇头:“真是受不了你们。”笑着走去出,带上门。

    宣宣不认得钟凯了,瞪大眼睛愣愣的看着钟凯,偏头问洪晨:“叔叔,我爸爸呢?”惹得钟母和林雅欣几人捧腹大笑。

    钟凯故意露出凶相,压低嗓子,恶狠狠的说:“我把你爸爸关起来了,关在老虎洞里,让老虎咬他!”“我打你!”宣宣急得大哭,挥拳打钟凯。

    “你爸妈怎么肯放你来了?”钟凯伏在洪晨身上,赖着不肯下来。“你这……头……猪……,快压死……我了。”洪晨拼尽全力把他推开,翻身压在他身上,钟凯笑嘻嘻的搂着他。“他们也是没办法,我在家跟个活死人似的。张国荣一死,全国人民都知道‘同性恋’这个词了,不过大多数人都只关心他风风光光的葬礼和三亿遗产。当初妈提起张国荣时,说唐鹤德哭得很伤心,站都站不稳,看来是真心真意的,那时我就想我妈不会太反对。爸开导她,说‘这世界除了男人就是女人,他不爱女人只好爱男人了’,我妈也比较迷信,想起当初和你妈那半认真半开玩笑的约定,觉得是命,只好认了。”

    “我妈还问过我,说咱们俩男的怎么那个,哈哈!”“啊?妈怎么问这个啊?”洪晨觉得难为情,又忍不住好奇的问:“你怎么说的?”“我说‘您甭管,我们自有办法’,哈哈!”

    洪晨龇牙咧嘴的瞪着钟凯,“亏你说得出口!”

    钟凯突然说:“我饿了。”洪晨为难的劝他:“你刚出院,身体还虚呢,节制点,来日方长嘛。”钟凯扑哧笑了,“是肚子饿。”洪晨窘得倒在一边用被子蒙着脸,伸手捶了钟凯一拳,笑骂:“讨厌!”

    洪晨穿上睡袍准备给钟凯煮碗面,刚开门出去,就见宣宣蹑手蹑脚的走过来,吓了一跳:“宣宣,你怎么还没睡?都快一点了。”

    宣宣目光炯炯,精神百倍,“我想摸我爸的光头。”洪晨想一定是因为程俊那小子使坏给宣宣喝了杯咖啡的缘故,不过幸好明天是星期六,宣宣不用去幼儿园,便问:“叔叔要去弄吃的,你饿不饿?”“我要吃可乐翅中。”宣宣欢呼。洪晨连忙做了个噤声的手势,怕吵醒钟母,抱着宣宣下楼,在厨房和他讨价还价:“可乐里面含咖啡因,你吃了,更睡不着,明天做给你吃,现在给你煎个超级金光荷包蛋,加杯热牛奶。你爸的头,明天再摸,晚上摸头,头发长不出来,知道吗?”

    程俊是个单身主义者。他说他相信真爱的存在,但不相信有永恒的爱情,因此,他对婚姻没有信心。两个人相处久了,两看生厌。有太多的家庭都是为了孩子和名誉而维持婚姻。他认为婚姻虽然可以带来幸福,却不是幸福生活的保证。他已经从单身生活中体会到了身边已婚人士所无法享受的自由的乐趣和来自本身的安全感与独立感。

    他对洪晨说:“看看王磊,为家庭所累。幸亏你送了套房子给他,不然他压力更大,就这样,雅欣的父母还是对他心存不满。说他性格内向,沉默寡言,不会心疼人,不会干家务。可是如果王磊性格外向些,雅欣的父母又得担心他在外面风流了。咱们这一代,多数是独生子女,80年后的就更不用说了。不管是‘娶’还是‘嫁’,对方的父母都是赠品,不容你不收。而你呢,对你我真是无话可说。律师,厨师,保姆,清洁工,家庭医生。你是身兼数职````````”“还有性机器。”洪晨笑着补充道。“别打岔,跟你说正经的。要不是我提前三天预约你,你都不知道什么时候才有真正属于自己的时间。一天24小时,你8小时工作,剩下的16小时是钟凯和宣宣的。你看你,有点空闲,就发愣``````唉!对你,我真是无话可说了!”“说了这么多,你还说无话可说?”洪晨笑着摇摇头,笑容短暂。他怅惘的看着程俊,心里想:其实你并不快乐,你忧伤的眼神告诉了我一切。短暂的欢愉之后,你承受的是漫长的空虚,自责和沮丧。在你纵情声色,醉生梦死的背后,我可以肯定你一定是个凄凉,寂寞,矛盾,渴望婚姻和家庭的单身汉。不然,你不会宁可选择加班或在外流连,甚至去网吧打通宵电脑游戏,也不愿回你那个一个人的“家”。你和大多数人一样,向往安定,温馨,互相照顾体贴的婚姻生活。程俊也沉默着。许久之后,他说:“洪晨,我并没有嘲讽你的生活,我很佩服你,你明白自己想要的是什么。坚持,勇敢,忠诚。我真嫉妒钟凯。”“一个人的坚持往往隐藏在放弃的背后。”洪晨轻声说道。“我们每个人都追求自由,向往自由。可是,又有谁能享受到彻底的自由呢?爱情是不是该是占有式的,这令人很困惑。假如,有个女孩,对你说她爱你,很爱你。她绝不会干涉你,不管你和别人发生了什么,她都不会伤心,难过,更不会指责你,对你大吵大闹。她说她给你充分的自由。你会相信她真的爱你吗?这样的爱,你稀罕吗?”洪晨顿了顿,有些落寞的说:“记不记得以前```````我们都还没接触爱情的时候,那时,我们多快乐。”“你记得吗?大一的时候,我们常常在晚自习结束后,走很远去一家夜市摊买羊肉串和酸辣粉吃。”程俊的眼睛湿润了。”那个时候,我们是两个无忧无虑,天天哈哈傻笑的傻小子。记得有一次,你身上的钱只够买一个肉夹馍。你让我先吃,我张大嘴一口咬下去,带肉的那些全进了我的嘴,气得你追着我打``````”“现在我们的快乐和从前不一样了,没有那么纯粹。我们过着不同的生活,但我们都会遇到同一个问题——‘为什么还不结婚’。”洪晨微笑的看着程俊。“其实我对女人怀着畏惧,烦恼,恨意和不信任。女人总是喜欢挖空心思去引起男人的注意,要他紧张,吃醋,发狂。我讨厌这些伎俩,讨厌女人爱把男人耍得团团转,既要男人顶天立地,又要男人象团泥,任她们随心所欲的揉捏成她们想要的形状。小时侯,我母亲总是拿我和父亲去和别人比。她不断的鞭策我们,而我却觉得是鞭苔。我很害怕将来我自己的旗子也会象我母亲那样不断的给我压力,催我奋进,我很害怕```````”

    “雅欣待产时,王磊在老家料理祖父的丧事。我和雅欣的母亲照顾的她。我甚至陪她进了产房。我紧紧握着她的手,和她一同呼气,一同吸气。我和她大汗淋漓,痛苦而紧张。有了那一次经历后,我开始理解我的母亲,我们的母亲都很传统,她们把自己对未来的全部希望都寄托在丈夫和孩子身上。所以,当她们发觉自己的愿望不能或是还没能实现时,她们自然会感到不满,沮丧和不甘。”

    他诚恳的对程俊说:“每个人都有权利选择自己喜欢的生活方式。你可以在单身生活和婚姻生活二者之间,权衡轻重得失,先有了赞成和反对的概念,再决定哪个方式才是你真正向往的生活方式,如果你认为单身生活是一种既能探究爱情,自由,又能相互照应的惟一机会,那么我尊重你的选择。但是我希望你能明白,单身生活并不等同于堕落,放纵和不负责任。抛开道德观念不说,最起码,你得对自己的人生负责。”他看见一个侍应生向他们这桌走来,便停止了说话。侍应生彬彬有礼的问他们是否要点歌。程俊请求洪晨给他唱首歌。“没必要回想刚刚下大雨的黄昏

    此刻夜空只有美丽的星辰

    走过了甜酸各一半的旅程

    我单薄的心才能变得丰盛

    心会累爱会冷

    这是感情必经的过程

    只是有人就放弃

    也有人愿意再等

    等一个发现等一个感动让爱再沸腾

    就算很在乎自尊

    我们依赖彼此不得不承认

    放弃自由喜欢两个人

    绑住的两个人

    互不相让还是相爱分享一生

    不爱热闹喜欢两个人

    就我们两个人

    在浮动不安世界里找到安稳

    有时候关心就是交换一个眼神

    抚慰就是暖暖紧紧的拥吻

    疼爱是不讲理也让我几分

    体贴是偶尔准你不像情人

    心会累爱会冷

    这是感情必经的过程

    只是有人就放弃

    也有人愿意再等

    等一个发现等一个感动让爱再沸腾

    就算很在乎自尊

    我们依赖彼此不得不承认

    放弃自由喜欢两个人

    绑住的两个人

    互不相让还是相爱分享一生

    不爱热闹喜欢两个人

    就我们两个人

    在浮动不安世界里找到安稳

    `````”洪晨在一片掌声喝彩中略带着几分羞涩下台走回座位。刚和程俊说了几句玩笑话,侍应生再次走过来,托着一盘西点,恭敬的说:“这是我们老板娘送的,二位今晚的消费免单。”洪晨和程俊错愕的看了看他之后,相视一笑。洪晨起身向坐在吧台的老板娘拱手致谢。

    那晚,他们敞开心扉,无所顾忌的向对方倾诉,彼此轻松而愉快。离开咖啡屋时,街上下着小雨,空气湿润,流光四溢,两人并肩而行,影子很长,话很多,笑声响亮。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7 20:26:19 | 显示全部楼层
刘斌一家一进门就笑着说:“这下可好了,又能吃上洪晨做的美味了。”洪晨笑道:“都预备好了,就等下锅啦,嫂子和琳林来厨房帮我吧。琳林看见盆里蠕动的鳝鱼,以为是蛇,吓得尖叫,赵雪梅也吓得脸色发白,缩着手往门口退。洪晨又惊讶又好笑,“你们没吃过鳝鱼吗?”“这哪里象鱼呀?”琳琳摆摆手,跑了出去。赵雪梅听是鳝鱼才靠近了些,“你怎么不让人给弄好了再拿回来?”“我做盘鳝,得整根的活鳝才行。”“怎么有股二锅头味?”“我倒了一小口杯的二锅头,这样鳝鱼不但变的老实,而且味道更好。”赵雪梅母女见刘斌和和钟凯津津有味的吃着"油炸醉鳝”,壮着胆子夹了一条,闭着眼睛咬了一口,果然味道鲜美之极。赵雪梅说:"就是太残忍了点.听到它们在锅里被盖的死死的,乱蹦的声音真叫人害怕呀.""这还没什么,我已经对它们实施麻醉了.说到吃,我给你们讲几个小故事,都是一些名作家散文小说里写到的.有种吃甲鱼的方法是把甲鱼放在个蒸锅里.在它嘴边搁碗调好的酱汁,甲鱼热了,渴了就会去喝,直至被活活蒸死,这样,蒸出的甲鱼是非常的入味.‘泥鳅钻豆腐’也和这个道理差不多.我还听过一个另人发指的菜,叫‘生吃猴脑’。用两张桌子将活猴的脖子卡住,剔除头顶毛发,开洞倒入调料,一勺一勺的舀着吃,象吃豆腐脑一样.而那猴子一时还死不了,四肢挣扎乱动,惨叫哀哭.”闻听此言,其他四人只觉头皮阵阵发麻,仿佛有只手在揪着自己的头发似的,他们没有再动那份"滑蛋豆腐".洪晨撕了片鳝鱼肉在白开水里涮了涮,喂给宣宣,头也不抬的说:"有个和尚捞了些虾回庙里偷偷做着吃,虾一下油锅就胡蹦乱跳,和尚连忙盖上锅盖双手合十,‘阿弥陀佛,忍一忍吧,马上就熟了.’"钟凯和刘斌一家听了大笑,将刚才怪异的感觉抛掷九霄云外,大快朵颐.席间,琳琳很不解的说:“洪晨哥从不喝橙汁类的饮料,真奇怪,难道对橙汁过敏?”钟凯满脸尴尬,刘斌打了个哈哈,找个话题岔开。刘斌一家三口大开洪晨的玩笑,弄的洪晨哭笑不得。尤其是琳琳,每吃口菜都说:"真贤惠呀,真贤惠呀."宣宣也跟着学舌,令洪晨尴尬不已.饭后,洪晨问刘斌他们有没有吃过"三叫".他们都说不但没吃过,连听都是头一回.洪晨笑道;"你们谁想吃,这个做起来倒非常简单,只不过,你我是不会做的,我可以教你们."琳琳和赵雪梅都很好奇的要他说个究竟,"这个东西用筷子一夹,它就叫一声,放在酱汁碟里打个滚,又叫一声,最后送入嘴里,用牙一咬,它叫最后一声."洪晨卖了个关子,问"你们想知道这是什么吗?"大家连连追问,他笑着往后推退,"我说了,你们可不许打骂我."大家的胃口被吊得高高的,连声保证不会,洪晨恶作剧的笑了,"那个会叫的东西是刚出生的,活老鼠,还是粉红色的呢."大家想起刚才吃的白灼虾,一阵干呕,恶心的差点呕出胆汁.赵雪梅气急败坏的骂:"洪晨这坏小子真是出了师,比钟凯还讨厌!"

    程俊生日这天,吴莉出现了。洪晨和林雅欣一脸愕然,不知所措。钟凯不知情,笑呵呵的说:“程俊总算有女朋友了。”

    宣宣拿着一听可乐过来,对吴莉喊了声:“阿姨好!”然后爬到洪晨的大腿上,“爸爸,帮我起开。”

    吴莉惊得眼珠子都要掉下来了,“洪晨!这、这、这……你儿子这么大了?”大家背过身去窃笑。洪晨一本正经的说:“是啊,我一离开学校,就赶紧找了个女人生孩子。”众人爆笑,钟凯笑得跑出包厢。

    “天啊!你不是……”吴莉脸色一变,忙把话打住。林雅欣问她:“你现在在干什么?一直都没你的消息,我们还以为你回芜湖了。”

    “我一直跟宋薇保持联系。”吴莉话一出口,洪晨便明白她刚才为什么那么惊讶了。“宋薇在一家广告公司当文秘,她给那老总当情妇,今年年初生了对龙凤胎,转正了。她老公香港人,五十多岁,保养得不错,倒不显老。”"噢."洪晨微微一笑,"一树梨花压海棠啊."“你还跟她做朋友?你不知道你离开学校后,宋薇到处臭你啊?”宋鑫惊讶的说。吴莉怔了一下,两眼立刻瞪圆了,“她臭我?她怎么臭我的?”“算了算了,都过去了。你以后提防点,不该对她说的事别说。”洪晨拍拍她的肩,安抚道。“回头找她算帐!这个假仁假义的贱人!”吴莉怨愤难平,点了支烟,眼睛盯着洪晨左手无名指上的白金钻戒,“是‘蒂芬妮’的吧?”洪晨微笑的点点头。“‘蒂芬妮’的戒指全是美国铸造,得先订货才开始铸造,还得空运。”吴莉很内行的说,不无羡慕的看着洪晨,“你命真好。”同班同学,悬殊如此之大,尤其是洪晨,四年就翻了身,娶妻生子,成了律师,一个被开除的学生反而成了那一届同学当中最得意的人——象个谎言,难以置信。她猜洪晨的妻子家里一定有权有势,不然洪晨怎么可能翻得了身,就算是凭本事考了律师证,但以他的资历不可能接大案子,就算薪水再高,也置不起这一身高级饰物,他手腕上那块限量版的劳力士是他们父母省吃俭用一辈子也买不起的。谁说男人相貌不重要?洪晨仗着有个好皮囊,男女通吃,置之死地而后生。

    “他妈妈呢?怎么没来?”吴莉看着宣宣,觉得不太象洪晨,又估计洪晨的老婆应该长得挺漂亮,可惜是单眼皮,眼睛要是遗传了洪晨的就好了,她略有些遗憾。

    洪晨笑着问宣宣:“儿子,你妈呢?”“妈妈今天上班。”宣宣玩着洪晨手机里的游戏头也不抬的说。

    “应该挺漂亮吧?我知道你眼光高。”吴莉说。“嗯。”洪晨认真的点点头,嘴唇贴着宣宣的头顶说:“我爱人长得那可是倾国倾城,艳绝九州,国色天香啊,个子比我高多了。”钟凯一听,嘴里的茶喷了王磊一脸,笑得站都站不稳,拉着王磊去洗手间洗脸。“天啊?你不是不喜欢高个吗?”吴莉吃惊的笑道:“不会是模特吧?”

    “他说对方比他高一点,两人走路时,他可以很自然的把手搭在对方臀部上。”宋鑫双手按在洪晨肩上,笑道。

    “欣欣,你的项链真漂亮,很贵吧?”吴莉扯着林雅欣的白金绿宝石项链细辨真伪。林雅欣听到洪晨咳嗽一声,把到嘴边的话咽了下去,笑而不语。

    “你俩怎么联系上的?”洪晨好奇的问。吴莉脸色大变,胡乱的翻着手袋,程俊咧嘴一笑:“我前天上街遇见她,提起你们,她说很想见你们,我就约了今天,带她来了。”

    洪晨见吴莉神情很不自然,不禁怀疑程俊话的真实性,但也没追问,聊起了些从前在校园里的趣事,一笑而过。

    饭后,吴莉拿了几张百元钞票塞给洪晨说是给宣宣买点东西,洪晨坚决不收。吴莉讪讪笑道:“我知道你不缺钱,要不,我们去逛逛商场,我给孩子买点玩具什么的,这个是一定要答应我的,你当初那样帮我,我一直都放在心上的。”

    在幼儿园接宣宣的时候,洪晨接到了父亲的电话.他心里一阵紧张不安,做了几次深呼吸后,才接听;"您好,爸爸."电话那头沉默着."爸爸——""你还好吗?"洪爱国低声的含糊的问道."我很好."洪晨心里酸楚而愧疚,"爸爸——对不起,对不起`````""他对你好不好?""很好.""真的?""是真的,爸爸.""在一起```````就好好过,互相关心````````"洪爱国的语调里透着无奈的叹息."你妈妈跟你说几句."洪晨远离家长的队伍,走到一边,咬着大拇指,抽泣,"妈妈,您好吗?""我和你爸爸都还好呢,你不要担心我们两个老家伙,只要你过的好就好.我们也想通了,这世上除了男人就是女人,你不爱女人,就爱男人喽.总得有个伴。你爸爸心里着急,他是怕你受委屈,过的不好,你自尊心又强,听不得别人说闲话.你爸爸晚上觉都睡不着,急得哭```````我跟你爸爸这么多年,还是头回看到他哭``````张国荣不就是因为这种事得了抑郁症跳楼死了?晨晨啊,你千万不要有压力,爸爸妈妈理解你,不怪你,有什么事你要跟爸爸妈妈说,别再向以前,自己闷着闷着,你知不知道这几年,你瘦得厉害,又没精神,我和你爸爸还以为你吸毒,担心得要死,你想想,你读书时,每次回来都买好多贵重东西,工作了,反而不如从前,爸爸妈妈不是要你买东西才高兴,我们只是通过这个才能了解你的生活好不好,我们哪里知道你出了事.你不应该瞒着我们,我们的钱还不是留着给你的?想起你那时````````都不知道你是怎么过来的```````我们是一家人,妈妈十月怀胎养大你,辛辛苦苦的不容易,全部的希望都在你身上,不求你飞黄腾达,只要你过的好就放心.莫说你喜欢男人,结不成婚,你就是杀人犯,你也照样是我的儿子,妈妈永远爱你````````爸爸妈妈都能想得开,你就不要再有任何顾虑,日子是你自己过,不是过给别人看的.电视里天天讲抑郁症,我和你爸爸好担心你,你没得这病吧?""我`````我没有,我很快乐```````妈妈,我对不起你和爸爸,我不孝```````""你不要这样想,钟凯人不错``````对我和你爸爸很好,只是我们以前不明白``````想想,这只怕也真是命中注定的事```````不然,哪有那么巧?他长的高高大大,一表人才,事业有成,人又开朗,不错呢.别人家的妹子再好也找不到他这样的."洪晨被母亲的话逗笑了,恳请母亲来北京住,并说这也是钟凯母子的意思.钟凯的母亲一直都想给陈小虹打电话,请她上北京住,可是觉得很对不起洪晨一家,自觉没脸见她,几次拨了电话号码,又中途挂断."你爸爸又没退休,还需要我照顾."陈小虹顿了顿,很难为情的说:"上次我又哭又闹,象个泼妇一样```````我都不好意思见他们,还是过段时间再说吧."

    韩丽去世了,是在睡梦中走的,神情安详。钟凯家的亲戚全来了,场面之壮观令洪晨有点不知所措。洪晨以家属身份参加葬礼,和钟凯一同跪在灵堂。白衬衣、黑西服、戴着墨镜,参加葬礼的人走马灯似的从洪晨眼前过,洪晨只看见一双双脚,心情十分复杂,见钟凯哭得很伤心,想他也是可怜,无父无母,纷乱的心情一下子沉静下来,只觉悲痛。陈小虹第二天坐飞机赶来,看着钟凯悲痛欲绝的模样,想起当年在火车站初识他们母子的情景,后悔没有多陪陪韩丽,好歹缘分一场,却和她不欢而散,想着韩丽比自己大不了几岁,毫无征兆的去了,不禁感叹世事无常,原来死亡真的是无处不在,随时降临.生命显得脆弱无力,轻得可以被阵风带走.又联想自己说不定哪天也毫无征兆的去了,连遗言也来不及交待,洪晨和钟凯也这样设个灵堂祭她,哀痛无助的跪地哭泣,都成了没娘的孩子,她一直认为母亲在家庭是最重要的人物,俗话说:“宁跟讨饭的娘,不跟当官的爹”,她越想越难受,哭得晕厥。

    钟凯起床时,洪晨早已去上班了。他开门出来,见陈小虹在楼下拖地,忙喊:“妈,我来,我来,您歇着。”匆匆跑下楼。

    “你去洗脸刷牙,早点在锅里焖着。”陈小虹摆摆手说。“我来,我来。”钟凯抢过拖把,简直是有劲无处使,胡乱的拖着地。“看你拿拖把的样子都不象做事的人。”陈小虹叹了口气,从钟凯手里拿过拖把,钟凯挠挠头,尴尬的傻笑。

    “爸爸,奶奶不是死了吗?怎么又有个奶奶?”宣宣不解的问洪晨。“这个是我的妈妈,所以你得管她叫奶奶。”洪晨尴尬的说,心想:当初钟凯是怎么说通宣宣管他叫爸爸的?“奶奶好不好啊?”宣宣问。“当然好了,奶奶会讲很多的故事,会做很多好吃的,奶奶一定会很喜欢你。”“她喜欢我,那我也喜欢她。”

    宣宣一见陈小虹就亲亲热热的喊了声“奶奶”。陈小虹顿时喜笑颜开,又暗暗松了口气——她一直担心她会落个“外婆”的称呼,那可太别扭了。

 楼主| 发表于 2007-10-17 20:27:13 | 显示全部楼层
陈小虹住了几天便坚持回了湖南,如果不是因为洪爱国还没退休,她得照顾他一日三餐,干家务,她还真不想走,宣宣活泼可爱嘴甜又很黏她,钟凯对她恭恭敬敬,说话也俏皮。她觉得这样过也很好,只当多了个儿子。

    洪晨新接了案子。材料到手,粗略一看,脸色不由得一变,主任洞悉他的表情变化,说:“你啊,思维敏捷,口才了得,是本会走路的《法规》,可惜就是书卷气太重,我们律师在民事诉讼中,只是受当事人委托担当代理人而已,只要不违反法律,都得按当事人的意愿办事,说句粗话,拿人钱财替人消灾嘛。”

    他手中的材料只不过是这个案子民事赔偿纠纷的相关文件,但从中凭他的直觉,他的当事人纯属无理搅三分。事情很简单:一个负责清洗大楼外层的民工因为绳索绷裂缘故,坠楼惨死。死者家属向清洁公司要求赔偿,而该公司以死者是在试用期间为图表现擅自工作为由,拒绝赔偿。该事件影响不小,由于死者是四川籍,川籍民工很齐心,联合到该公司闹,凑钱请了律师,洪晨不禁扼腕,为什么请我的不是你们?

    通过程俊的帮忙,他与负责此案件审理的几个法官碰了面,一起吃饭。酒过三巡,他旁敲侧击的摸清了底,法院是希望清洁公司适当的向死者家属支付一些抚恤金,息事宁人,事件已经上了晚报,造成了一定的社会影响,越早解决越好。

    清洁公司老总金明泉嚷了起来:“还是要给钱?那我还花冤枉钱请你干什么?你这毛头小子一点本事都没有,我要求换律师,把你所长叫来,让他给我打官司。”

    洪晨耐着性子跟他讲解其中厉害关系:“第一,你给出的那条死者在试用期间为图表现擅自工作的理由是站不住脚的。我是您的辩护人,您不该对我隐瞒事实,我的责任就是维护您的权益,您这样令我很被动,我已经假装成记者去您公司的那批当日与死者一同工作的民工中暗访过,他们都说是被您威胁,拿了两百元钱堵了嘴,死者是被安排进行工作而不是为图表现擅自工作,如果对方律师抓住这个证据的话,您可不是简单的拿钱了事了;第二,这事已经造成了社会舆论,如果不尽早处理,对您及整个公司的声誉都有影响,您可别因小失大;第三,您这样做,难免引起属下‘兔死狐悲’之感,人心涣散。”

    金明泉沉吟了许久,鼓着金鱼眼瞪着洪晨,“真没别的办法了?”“我所能做的就是把抚恤金额减至最低,您一分不给是行不通的。”洪晨正色道。

    “简直是恶心透了,我成了什么人?打着工作的旗号去助纣为虐?昧着良心只为突出自己能力去和可怜的原告辩驳,保护自己当事人的利益,那狗东西玩女人一掷千金在这件本该他承担责任的事上却抱着一毛不拔的初衷,我真羞愧当时咄咄逼人的对待原告,我觉得再接这样接此类型的案件我会丧尽天良。”洪晨身心俱疲的钟凯说。

    “早说了你这么感性的人当不了律师,你应该把律师的工作当成演戏一样,处理一件案子时要全情投入,案子一结束,你就抽身而出开始下一个,只积累经验,别去回味。”钟凯开导他,又说:“如果不喜欢,你就别做了,你干什么,我都支持你,只要你开心。”“不,我要继续做,我要去帮助弱者,选案子接。”洪晨坚定的说。

    洪晨的外公八十大寿,洪晨和父母分别从北京和湖南赶往厦门拜寿。与他同行的还有一个女孩——许洛涵,他的同事。许洛涵容貌甜美可爱,一头齐肩黑发,不施粉黛,温柔文静,待人接物大方得体,合乎所有长辈们心中对晚辈的伴侣的所有标准。许洛涵亲昵的挽着洪晨的胳膊,亲热的称呼洪晨的父母为爸爸妈妈。洪晨的父母明知是场戏,却也禁不住恍惚。看她的双眼流露出深深地遗憾。回到北京,已是傍晚时分。洪晨将许洛涵送到她的住所,再次向她表示感谢。很恳切的说:“洛涵,请给我一个感谢你的机会,你想要什么东西作为答谢礼,不要客气,请直说。”许洛涵看着他,眼睛朦朦胧胧。“洪晨,你能给我一个拥抱吗?”冷月下的她,显得格外单薄,柔弱,忧伤,惹人怜爱。她在洪晨怀里轻轻地问:“如果,如果你爱女人,你会不会爱我?”俊秀,忧郁。是洪晨给她的第一印象,在后来的日子里,她对他得了解和爱慕与日俱增。他为人谦逊有礼,乐于助人。从不参与同事间的勾心斗角,也不闲话是非。他优雅,成稳,低调,神秘。有一次,他被灌醉了,睡在她的大腿上,老老实实的睡着,象个乖孩子。她充满温情的看着他,那一刻,她相信自己是真的爱上了这个男人。可是他对她总是礼貌而客气,对她的暗示和同事们的玩笑无动于衷。后来,他回家休了一个月假。再回所里上班时,所有人都感觉到他如脱胎换骨的变化,他变得开朗,富有活力。都猜他一定是恋爱了。可是她亲眼见到一个男同事问洪晨是不是交了女朋友,洪晨摇头说没有。洪晨从不撒谎,她的心里又装下了他,只有他。在律所十周年庆的晚会上,大家又在拿他俩开玩笑。她满脸羞涩,偷瞟洪晨,而他依旧是笑而不语,神情自若。她的一个要好的女同事非要洪晨表个态,那个时候,她紧张得想逃,同事都在起哄,她却只听见自己砰砰的心跳声。洪晨向她投去了意味深长的一瞥,她读出了歉意,就在她强忍泪水,为自己保留最后一点自尊的时候,她听到洪晨说要给大家唱首歌。他走到酒店大厅的钢琴旁,坐下自弹自唱当时非常流行的法语歌《mynamecalledelen》。歌声动人,极富魅力,在场的所有人都为之惊叹和沉醉。一曲终了,他对大家说请大家再也不要关注他的私生活,他已经用歌曲向大家做了交代。说完,他就告辞离去。直到有一天,她再次看到那个气宇轩昂的男人开着奔驰来接洪晨下班,就在那天,她注意到了他们彼此眼中的深情,她看见他们上车后迅速的甜蜜的吻了下对方。青天霹雳中,她终于明白他为什么会唱那首《mynamecalledelen》。洪晨象是她无法触及的一个梦,但她不怨恨他,除了理解他的难处外,她觉得自己并不失败,因为别的女人也得不到他。洪晨觉得很困惑,人的一生应该忠于一个伴侣吗?爱一个人必须得占有全部吗?两个人相处久了,爱情由浓转淡是不是必然结果?如果生活中出现了一个令自己心动的人,是否应该为了维持原来的感情而将那份新感情埋藏在心底?怀里的这个哭泣着的美丽女孩在他第一次见到时,就令他心动。但那只是他作为改变生活的一种选择,他并不当真,可是后来,当他看见这个女孩在律所组织的拔河赛中非常投入,几次跌倒手还紧紧抓着绳子不放赶紧爬起来继续。浑身是灰。他看着她心里又是怜爱又是赞叹。她善解人意,单纯热情,会为一段忧伤的爱情故事哭的两眼红肿,会明知乞丐在骗取她的同情却还是会弯腰轻轻的在他们的盘子里放下零钱。她不虚荣,不罗嗦,不说人闲话。自重,不会为了贪念而接受追求者的礼物和约会。尤其是这三天的相处时光,他从她身上看到了更多的优点,他想自己其实是爱许洛涵的。可是,那么钟凯怎么办呢?

    林雅欣的生日快到了,洪晨问她想收什么礼物.她说要洪晨陪她逛一天的街.洪晨知道王磊宁可跑五公里也不愿围着个商场转上两小时,极少陪林雅欣逛街,而林雅欣的女同事年龄都比她大,她许久没有尽兴的逛街购物了.于是洪晨说:"豁出去了!"周五的夜晚林雅欣一家三口住在洪晨家,大家做好安排第二天上午10点洪晨和林雅欣北京购物一日游,钟凯和王磊在家带孩子.也许林雅欣是因为太兴奋了,早上7点就做好了早餐,叫醒洪晨.洪晨先还以为是自己睡过了头,可洗漱完下楼,才发觉还不到7点半,差点没哭出来,"你是不是想赶飞机去香港啊?"钟凯也下了楼,哈欠连连,"这么早,哪家商场也没开门啊."林雅欣笑着说:"早点出门呼吸新鲜空气."王磊也起来了,头发乱蓬蓬的,目光呆滞,一付傻里傻气的样子.三个男人都还有些没睡醒,迷迷糊糊的吃着早餐,洪晨拿着冰袋敷眼.痛苦的说;"路漫漫,其修远兮````吾命休矣!"钟凯对林雅欣开玩笑道;"活要见人,死要见尸!"林雅欣笑着说;"放心,他活是你钟家的人,死是你钟家的鬼."洪晨逛街的特点是目标明确,绝不闲逛.通常都只是在店门口扫一眼,如果没有打眼的便去下一家.而林雅欣,和大多数女人一样,并不是为了购物而逛街.而是享受"逛"的这个过程,她们可以逛上一整天却什么都不买.她们去的第一站是东方新天地.林雅欣除了没进男洗手间,基本上处处留下了她的踪迹.洪晨很受不了这种只看不买.低声对林雅欣说:"你看上什么就告诉我,我说了要送两份礼物给你的."林雅欣一脸兴奋的挑着衣服,笑得合不拢嘴."还没挑好,还没挑好,别急."洪晨去店外透气,不料,遇见了琳琳.琳琳和三个女孩在一起.其中一个胖乎乎的女孩看着洪晨两眼放光,惊呼;"全身都是名牌!"琳琳淘气的拉扯洪晨的衣服,"衬衣是GIANNIVERSACE,西装是GIORGIOARMANI,裤子是GUCCI,鞋子是HERMES,香水是`````""行了,行了.我是陪个朋友逛街才穿成这样,你知道的,名牌专卖店的店员非常势利眼``````你们来这买衣服?"这哪是我们这些穷人家的孩子`````"琳琳夸张的叹了口气,"北京攻略的东西不错."洪晨掏出钱包,抽出几张百元钞票给琳琳,"别乱花,早点回家.""洪晨哥,我嫁给你吧!"琳琳嘻嘻哈哈的抓着洪晨胳膊,"你对我这么好,我一定要以身相许.我要报答你!"洪晨摇头苦笑;"你这哪是报答?根本是恩将仇报!你去害别人吧."林雅欣两手空空的出来,"去西单!君太,中友,西西,也还算可以."洪晨双腿一软,"先吃饭吧."

    刚进大厅,洪晨被两个穿着时髦,身材火辣,容貌漂亮的年轻女子所吸引,其中一个"埃及艳后"发型的女子也注意到了洪晨,冷漠的神情顿时变得妩媚动人,抛出一个媚眼.听到其中一个用长沙话对另一个小声说:“有钱有样,还不快去泡他?”洪晨微微一笑,估计这两人是"小姐”.他轻眨左眼,微微低垂眼皮,眼波流转,风风流流的出丢了个足以点燃"埃及艳后"指间那支香烟的眼神过去.用长沙话说道:“想泡我?你俩道行太浅。”两女子倒吸了一口气,身体往后仰了仰,愕然对视.洪晨仰面大笑的从她们身边走过,轻轻的摇摇头.他在服务生的引领下来到307号包厢。门一开,震耳欲聋的迪去排山倒海般袭来,他不禁往后退了一步,张总把他拉了进去,锁上门。o(∩_∩)o...我是猪头上男男女女搂成一团,放浪形骸,丑态百出,不住的摇晃,显然是吃了摇头丸,洪晨见张总挺清醒的模样,拍拍他的肩头,示意出去说话。出了门,洪晨从公文包里取出一叠材料,张总挡着他的手说:“洪律师,今晚特意请你出来玩,不谈工作。”洪晨略微有些扫兴,悻悻一笑:“张总既然这样,那我回家再整理一下材料,祝您玩得愉快!”“别介。”张总笑呵呵的搂住他,随手拧开一间无人包房,对正走过来的服务员说:“让你妈咪带几个漂亮小姐来试台。”

    “别。”洪晨略有点难堪的对张总说:“您的好意我心领了,我已经有家室了。”张总哈哈大笑,强硬的把洪晨带进包厢,“谁不是有老婆孩子了?出来玩玩,放松放松,对着一张越来越老,越来越丑的脸你不嫌腻歪啊?”

    半老徐娘的“妈咪”领了五个小姐进来,张总没相中,见洪晨只扫了一眼就垂着头抽烟,手一挥,“妈咪”带来第二拨,洪晨低头佯装看材料,张总拍拍他的背,“收起来,收起来。”他自作主张的点了两个。

    张总和一个东北小姐唱着《夫妻双双把家还》,唱着唱着两人就倒一边去了。洪晨被身边穿黑色斜肩吊带连衣裙,说话嗲声嗲气的小姐弄得不胜其烦,小姐对他上下其手,撒娇要亲要抱,洪晨心里只冒火——妈的,是我嫖你还是你嫖我啊?他嫌恶的推开她,不客气的奚落:“坐边上去,干嘛呢你?吃错药啦?”

    张总扭过头来,笑着对那小姐说:“叫你妈咪再带一拨过来。”“算了,您慢慢玩,我回去了,明天咱们再联系。”洪晨拎着公文包起身道。张总死死拽住他,“我就不信挑不到和你意的,实在不行咱们上别处。”“你干嘛非得要我玩啊?”洪晨迷惑不解的问。“你长得特象我姐家的孩子,得白血病死的时候还不满二十,女朋友都没交过,多冤啊。”“啊?”洪晨目瞪口呆——世界之大,无奇不有。

    “不喜欢瘦的是吧?给你挑个丰满的,其实刚才那个长得不错,就是没胸没屁股。”张总两眼在新来的一拨里梭来梭去,自言自语,洪晨如坐针毡,不时看表。“就你啦。”听到张总这句话,洪晨下意识的抬头看,只见身材高挑丰满,穿着酒红色长裙的小姐笑嘻嘻的走过来,低头叹了口气,小姐挨着他坐下,“帅哥,猜拳还是唱歌?”声音很耳熟,洪晨停止了发手机短讯,偏头看去,惊愕万分:“吴莉?”

    吴莉惊慌的向后一缩,瞪着他,仓皇起身,夺门而逃。

    程俊生日那天,钟凯见了吴莉,回家跟洪晨说她象“小姐”,洪晨当时臭骂了他一通,想不到……
发表于 2007-10-17 20:28:04 | 显示全部楼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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